慕君染听到扶一说起那个人，面色一变，胸中的一口气没喘好，让他突然咳嗽了起来。
他揪着被面的手，手背上青筋有些微微凸起，用了很大的力，将被面揪起了深深的褶皱，他大口的呼了两口气，才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勉强压制住。
沈念汐坐在外面，虽然没看见慕君染的面色，但是听他那里几声厉害的咳嗽声，觉得他的脸色应该十分不好，出与礼貌与好心的问了一句：“王爷您没事吧？”
慕君染昨夜自元帝离开后，吐了一个昏天黑地，然后再加上他自己划的那两道伤，身体中毒素发作，他高烧昏迷了整宿，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的梦境一下是那座冰冷的皇宫，那座奢华精美的宫殿，一下子又是冰天雪地里的鲜血，一下子又是那些恶心的人和事。
让他整个灵魂都感到十分的疲惫，绝望。
那些梦境里的东西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想起来的事，他怕，他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他知道他会来救他的。
可是梦境里，他叫了她的名字，她出现了，救了他，可是转眼之间，她就抛下了他，转身奔向了另外一个男人。
人人都说梦里相反的，可是他依旧在意、害怕。
以至于今日醒来后，他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崩溃边缘。
还好，还好这个时候她来了。
听到外间她的声音，他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息下来，因为许久没有喝水的缘故，他的嗓子有些沙哑，“我……本王无事，多谢沈二小姐前来看望本王了。”
沈念汐听着他沙哑的嗓子，忽而向站在一旁的扶一温言道：“侍卫大哥，能否给拿一杯蜂蜜柚子水过来。”
扶一点头，“沈二小姐还是别叫卑职侍卫大哥了，卑职叫扶一，您可以和王爷一样叫卑职扶一就好。”
沈念汐含笑点头，表示知道了。
扶一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沈念汐要的东西拿来了。
沈念汐指着屏风后道：“我听王爷嗓子沙哑的厉害，这蜂蜜柚子水润喉效果不错的，王爷试试如何？”
扶一没想到这水还是特意给他家王爷叫的，脸上带了笑，将东西拿进去。
慕君染看着扶一端进来的水，表情是有些愣怔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关心他，让人送东西给他，虽然东西是他家的，可是他还是很高兴。
拿过蜂蜜柚子水，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四散开来，顺着喉管滑下去，让他整个人都如泡在了蜜坛子里，冷郁的眉眼慢慢爬上了暖色。
扶一瞧的是啧啧称奇。
喝了几口蜂蜜柚子水后，慕君染的嗓子有些舒适了。
“沈二小姐这法子果然管用。”
沈念汐闻言，笑了笑，“只是寻常东西罢了，王爷忙于公务，想必是没功夫弄这些。王爷，臣女有事想与您单独谈谈，可否让其他人都下去一会儿？”
慕君染握着暖暖的蜂蜜柚子水杯，看了眼扶一，扶一明白，便退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慕君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张了起来。
沈念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王爷如今深得圣宠，权势滔天，京城众人无比羡慕于王爷，可是树大招风，有人羡慕于王爷，自然也有人嫉妒，如今圣上还在，王爷自然高枕无忧，可若是哪一日，圣上突然离去，今日之宠难保不会成为日后的夺命符。”
慕君染听她说，紧张感渐渐退去，抿了一下薄唇，缓言道：“沈二小姐想说什么，直言不讳便可。”
沈念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深吸一口气，道：“圣上如今几位皇子，王爷觉得哪位更有可能？”
慕君染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可是只要想知道，他便说，“五皇子楚青云。”
话落，沈念汐握紧了手，神色难明。
屋里安静了半响过后，沈念汐望着前面那空荡的墙壁道：“五皇子此人虽看似什么都不懂，单纯无辜，实际上最是心有城府，也最容易疑心他人。若是来日他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想必用了多久，他就会对宁王府出手。”
“家父才学颇高，门生无数，在朝中有许多人都与家父关系甚好，当今圣上贤明宽厚，并不疑心家父，更待他为上卿，可是来日新帝继位，难保不会对家父疑心提防，甚至可能除之而后快。”
“家父与王爷相同之处甚多，臣女也是为私心，想与王爷合作，王爷手握兵权，比家父这个文臣仪仗的多，来日若真的是出了事，还想请王爷相助一二。自然，王爷想要什么，只要沈家能做到的，一定为王爷办到。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沈念汐随郑氏来宁王府，与慕君染相见单独相谈，就是为了此事。
她之前与郑氏说了一下当今的几位皇子，无论怎样看，哪怕她这次没有嫁给楚青云，他也有五成的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楚青云上一世待她与沈家确实无情寡义，可是这也不能让她否认，他确实是个好皇帝，手段眼识谋略，在几位皇子中名列为首。
她是恨他，恨不得能杀了他，可是……可是她若杀了他，让二皇子继位，那沈家比上一世还要惨，更何况，二皇子的品性实在是难堪。
四皇子……她记得上一世他在楚青云成了太子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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