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停了下来。
在迷雾之中,他的轮椅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这四面八方的危险给吞没。
但是此刻的他,却不敢回头。
并不是说他感觉到了什么危险,而是笔记本的纸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写满了字。
这两个字是:“快逃!”
密密麻麻的两个字像极了一只只急躁的蚂蚁在纸面上不安地爬行着,于是秦寿的轮椅停了下来。
但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四周的浓雾依旧阻挡着他的视线,裂开的墙皮依旧能在雾中朦朦胧胧地看见一点。
怎么回事?难道这玩意坏了?
秦寿狐疑地看了一眼笔记本,只见上面的“快逃”越发密集。
一阵风吹来,笔记本在他的手上不安地翻动着。
四处的浓雾被风驱动着向前,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有些欢喜地打量着四周,这清楚的视野给他在这个陌生的孤儿院中带来了不少安全感。
但是正当他下意识回头的时候,他却忽然怔住了。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就像一堵倒塌的墙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在那一瞬间差一点从轮椅上摔下来。
他很想立刻从轮椅上跳下来然后掉头就跑,但是僵硬的冻腿将他狠狠地束缚在了轮椅上,让他不得不直面面前的这未知的存在。
就在他的前面,他看到。
尚未被吹散的浓雾中忽然亮起了两道光,就像是黑夜中忽然亮起的两盏黄色的路灯。
而此刻,这两盏灯忽然慢慢地从高处贴到了地面,带着一股森冷的气息,紧紧地盯着秦寿。
浓雾散去,秦寿这才发现,这两盏“黄色的灯”竟是两个巨大的眼睛。
黄金色的竖曈,配合着吐出的信子让秦寿很快反应过来。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先前的浓雾里有这样一条大蛇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在这条蛇的眼皮底下嚣张地走了很久。
毫无疑问的是,它掩盖了自己的气息。
它很有耐心地在浓雾中悄无声息地穿行,直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顶级的狩猎者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了。
它冷冷地看着自己,蛇身上青黑色的鳞片张开又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
这声音成了一种无声的嘲讽,仿佛是在嘲笑着秦寿的愚蠢。
这条蛇绷紧身子,弯曲的蛇头就像一个绷紧的弓箭,随时都可以弹出去一口将他吞掉。
他不敢动,对面的蛇也没有动,于是一人一蛇就这样犹如两座雕塑般看着对方。
他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过,有经验的猎户在遇到蛇的时候往往会选择与其对峙。
因为人逃跑的速度是比不过蛇的速度的,留下来将蛇吓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的他便是这般做的,只不过和他对峙的蛇看起来有一列火车那么大。
嗯,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猎户好像后来就中了蛇毒死了。
不过据说这种大型的蛇一般没有毒,倒不用担心中毒而死。
秦寿再一次运用他神经病一般的逻辑默默地在心里宽慰着自己,尽力让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
这条蛇依旧对着他吐信子,看上去进攻欲望十足。
但是秦寿却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对峙。
用张飞在当阳桥上的话说就是: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尔等何为?
翻译下来就是:打又不打,走又不走,你丫到底想干什么?
转换成秦寿对这条蛇的“问候”就是:要吃你就吃,不吃你就走,光是直勾勾地盯着我是啥意思?
反正自己就都要“葬身蛇口”了,他的心态变得光棍起来。
就算是死也要歹给个痛快吧。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条蛇依旧冷冷地看着他,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于是秦寿的胆子逐渐变的大了起来,他艰难地在轮椅上弯下腰,在地上摸了一个小石头,小心翼翼地朝着一处围着自己的蛇身扔去。
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看到,却见那石头径直从那一段蛇身穿了过去,仿佛穿过了一层透明的玻璃。
秦寿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这条蛇,后者依旧威风凛凛地吐着信子,攻击欲望“十足”。
怎么回事?难道我被吓出幻觉了?
过了一会,见这条蛇依旧没有反应,秦寿再一次从地上摸了一个小石子,偷偷地扔向了另一处蛇身。
石子依旧从那一段蛇身上穿行而过,没有发生任何碰撞。
秦寿回头,这条蛇依旧在吐信子,只不过脸上多了一些恼怒。
它愤怒地张开大嘴,锋利的牙齿犹如一排排巨大的尖刺。
它不再犹豫,弓起的身子一下子朝着秦寿暴射而出。
我去!
这是秦寿最后在心头涌现的两个字。
他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不敢直视自己即将被吞入蛇口的命运。
怎么回事?
几秒钟后,他疑惑地抬起头。
却看见这条大蛇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另一侧,正当秦寿抬起头的那一刻,它也再一次俯冲而来。
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秦寿还没来的及反应。
于是就在秦寿惊愕的眼神中,这条大蛇就这样直挺挺地从他的身上再一次穿行而过。
难道这玩意是个投影?
此刻的秦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但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眼看着大蛇再一次俯冲而来,他低下头,翻开了笔记本。
于是在这破旧阴森的孤儿院里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上的笔记,而一条看上去宛如一列火车大小的大蛇正在来来回回地从他的身体穿行而过。
这玩意不会真的坏了吧?会不会是使用时间太长,老化了?
是了,这个笔记的前任主人是白镜,一定是这玩意被他弄坏了,不然当初那个老混蛋怎么可能这么大方地把笔记给我。
秦寿看了一眼纸面上密密麻麻的字,又看了一眼这条“锲而不舍”的大蛇,无奈地摇了摇头。
“喂……我说,歇会吧!”秦寿喊了起来,“你不累吗?”
他在跟这个幕后操控投影的人说话。
秦寿的神经病式的逻辑在一次发作,这让他在这一刻显的十分欠揍。
这只大蛇没有理会他。
“喂!听的到我说话吗?”秦寿把手放到嘴边以便让自己的声音传的更远。
大蛇冲到了他的面前,示威般地冲他张开大嘴,仿佛要一口气将他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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