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清晨,泠冽的西北风,吹在人的身上,如同钢刀刮骨一般,仿佛要把人的肉,都剃下来才算罢休!
但这人间的某些残酷,往往比这刺骨的寒风还要残酷上百倍。今天这个早春的清晨,注定了有些人没法再去感受,这大自然明年的恩赐了!
此时的陕州城中,迎着初升的阳光,一队队士卒用刀枪驱赶着城中所有的居民,去往城外。
王二五非常不耐烦的驱赶着百姓出城,遇见那种走得慢的,二话不说,直接抡起长枪柄,对着他的背上就是一下。
要不是有军令,严禁无故屠戮百姓,否则这一下他就照头抡过去了。也怪不得他这么烦躁,别人都在抢东西了,他还这干活,心情能好才怪!
全军大掠三天,各军都划好了各自的区域,各抢各的。
自古掠城不是屠城,你跑到人家里抢东西,总免不了一些反抗,随之而来奸淫杀人之类的事情,就很难避免了!
所以掠城需要把住在里面的百姓先全部赶出来,然后有序开抢,这也是防止士卒抢红眼,杀红眼之后压制不住,从而引起炸营。
当然这些也不是唯一的原因,把抢劫搞的这么麻烦,肯定并不是因为吴明圣母,而是但凡正规的农民起义军,大家流程就是这样的。
可以说自打黄巾起义开始,漫长的岁月之中,大家伙的造反就越来越专业了,发展到元末的时候,那可以说是已经相当专业了。
首先你要发展,要继续攻城掠地,就要招兵,就要裹挟流民,你把人都全杀了,你的兵从哪来?
你不把人家的东西都抢光了,人家怎么变流民?怎么和你风风火火闯九州?
至于你问,他们难道还不会跑吗?那就是纯扯淡了,首先不说这年月到处兵荒马乱的,乱世里你不扎堆取暖,打算往哪里去?
就算太平年月,古代的城外,可不是那么好生存下来的。
留下来不管好歹,还能有口吃的,离开了那就是千里无鸡鸣,白骨露於野。
即使偶尔有几个头铁的实在想跑,只要喂饱了军队,砍下他几个人头,提溜着,绕营溜达那么两圈,保证个个温顺的像绵羊一样。
说回掠城,各军负责各自区域掠城,区域内的百姓由各军自己负责驱赶出城并看守,所以很不幸王二五被安排看守百姓。
虽然到时候会有轮班,给他们抢足三天,但不能首发肯定还是亏大了啊!
但军令如山,他不敢反抗。而兵威如狱,被他殴打的百姓也不敢吭声。
前路如渊,这这种世道,即使是吴明也不过只是,比蝼蚁稍强一点的人物罢了!
那也是万万不敢踏错一步的。不过煌煌天意如刀,这人间谁又能说,谁不是那只待宰的羔羊呢?
吴明站在城楼上,背着双手静静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幕又一幕情景,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如果有天兵败,我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誓不做那待宰的羔羊!!!
正当吴明出神的时候,城楼旁边的台阶上响起了一阵军靴触地的沉重脚步声。
关岳,陈羽,李俊带着亲兵还有李延年捧着一堆账簿模样的东西上了城楼。
待他们站立到吴明身后,吴明头也不回的问道:
“城里情况如何?”
“城中府库,李将军已经全部接收,并派兵守卫。降卒里不降者,并各级军官,官员,及其家眷,照军令等等在全城百姓面前全部砍了!”
吴明听到这,缓缓转过身来,走到了城墙的另一面,那边可以看到城外的场景。
当着全场百姓杀人是他自己的想法,他的计划是驱使全城百姓死磕潼关,所以必须一吓再吓!
杀光那些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誓死抵抗的人,有助于更好控制全城的百姓,所以还特意安排了吴诚,从军中调了两千兵去处理。
来到另一面城墙,找了把椅子坐在一个高台上,俯瞰整个城外,成百上千的人都被束缚着压倒在城外的护城河边,百姓正在一批批向那汇集,如同百川归海。
“杀完之后,诉我求贤令,凡有敢来者,一律厚待!继续说吧……”
吴明喝了口茶,对着关岳说道。
关岳闻言拱了拱手,继续说道:
“我军破城阵亡六百人,巷战阵亡三百五十人,总计九百人五十人,轻伤三千多人,重伤两百多人。”
“亡者继续收敛尸骨,厚葬,来日有机会,我再亲往祭奠。轻重伤员调集疮药,用心治疗,厚加抚待,继续………”
“游骑已经放出去了,百里之内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将立刻获悉,潼关方向派出了三支。”
军中之事无非这些,吴明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指了指外面,说道:
“大掠三天不能失信将士,但准备工作也必须开始准备,杀完人,就开始从流民中募兵,稍加整顿后便直奔潼关!
这事由陈将军负责!满城百姓必有良善,择匠人取用,张求贤令,愿从我者,上可救苍生,下可护亲属。
此事由李延年负责。继续......”
军中事情说完,剩下就是缴获了。关岳退回了队列,李俊走了出来,后面一个亲兵捧着一沓账簿。行礼后说道:
“经过李大人和末将的统计,陕州共有户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五户,有口六万七千人,其中壮丁两万六千余人,其他俱是老弱女子。而且各族都有,汉人比例最大。”
“才这么点?陕州自古大城,全城不足十万人?也是,战乱频繁,再加上苛政猛于虎,南山猛虎不足畏,收税小吏灭满门啊!算了,说说缴获吧.......”
“遵命!陕州为府治,各地钱粮汇集之所,民虽穷,然府库充足,积粮如山,尤其是城中大户更是个个富的流油,稍稍统计,此次所获,足十万大军,三月粮秣。”
“钱不计其数,官仓和官吏家中所获有金1200锭,银八万两,钱无算,城中大户缴获还未完全统计。”
“兵器,甲胄完好者,可再扩军三万,另有炮八门,火铳一千余杆,战马三千匹。”
不管是吴明还是其余诸将,听到这缴获,都是喜笑颜开,人口虽然不多,但缴获确实颇丰,有此缴获,整军再战潼关,关中可期啊。
吴明站起身来,遥望西边。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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