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只是想来，教你的人怕是没有告诉你，什么叫尊老爱幼、什么叫尊卑贵贱！你这般的女子，将来谁家娶了，定然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嫂夫人厉声。
这话说的极重，可裴锦歌听了却不生气，反而摇头笑了笑。
原来这些人以为，她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给她出谋划策啊！
那还真是……可笑至极！
收敛眉间的讥讽，裴锦歌自己走到一处位置坐下，而后道：“谁家有这个福气我倒是不知，想来，舅夫人家是没有的，毕竟二妹妹那连秀才都考不上的表哥，锦歌是瞧不上的。”
李氏被她的主人做派气到，嫂夫人被她那句‘连秀才都考不上的表哥’气到，裴悠然也被她目空一切的高傲气到，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裴锦歌却好似没看到她们的面色一般，继续道：“还有尊老爱幼和尊卑贵贱二词，舅夫人怕是不知道是何意，便由锦歌来为你实际操作一下。”
她每说一句，三人的脸色都要更青一分。
“尊老，你与二婶确实是老，所以我普一进来，就先向你们二人行礼问安。爱幼，向你们二老问安后，我也立刻关心了二妹妹的身体。倒是你们，虽然是客人，但也不该我来了，坐都不喊坐，好歹我也是小辈，你们的爱幼呢？”
裴锦歌的长篇大论，硬是怼得几人无从开口。
女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说老，嫂夫人与李氏也不例外。还有裴悠然母女，心里都恨得要死，嫂夫人就罢了，她们明明是在自己家，却被说成了是客人。
你说气人不气人！
管她们如何愤怒，裴锦歌仍然要继续说，毕竟她就是来给这些人添堵的。
“至于尊卑贵贱，那就更不用说了。我父母皆为嫡出，两家门当户对，母亲虽然仙逝得早，但父亲却是续弦、通房、小妾等，通通没有，我与绣妹和宥弟都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倒是二妹妹……”
裴锦歌话锋一转，径直对准裴悠然：“二婶虽然是二叔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可耐不住二叔是庶出，你与大哥也只能同为庶出。祖母心善，顾及二叔官职并不计较你们的身份，所以你们得感恩才是，闲暇时间少去松竹苑气祖母。”
“砰、乓！”瓷器落地的声音响起。
是李氏气得摔了桌上的茶杯。
“裴锦歌！我让人唤你过来，是让你见长辈的，你竟然如此、如此的不知礼数，你的礼数教养呢？”李氏已经是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裴锦歌面露嘲讽：“长辈？呵！你吗？”
“我难道不是吗？”李氏冷声反问。
果然是那贱人生的贱种，和她一般讨厌，亏得当年她有先见之明，来了一招先下手为强，否则怕是……
“你是吗？”裴锦歌同样反问。
“我……”当然是。
李氏欲要脱口而出的话，似突然卡在了喉咙。
她是吗？她当然……不能算是。
大景嫡庶严明，身份地位分得极为清楚，说句嫡主庶奴也不为过。
诚如裴锦歌刚刚的话所说，裴锦歌是正儿八经嫡出。而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是裴务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因为裴务为庶，她也只能为庶。
真要论起来，她的确不敢应裴锦歌这一声长辈。
所以她们二房才会迫不及待地想弄垮大房和三房。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有出头之日，也不用再为身份所束缚。
到时人人提起荣国公府，才不会下意识觉得是裴末。
虽然本来就是。
“你什么？”裴锦歌似笑非笑。
前世李氏就是这般的做派，该发火就发火，该说人就说人，真实得像个关爱孩子却又不失威严的长辈，害得她被蒙骗了一生。
眼里闪过一抹流光，裴锦歌凝眉。
重来一世，你们以为我还会鱼目混珠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
“老太太都不计较我们二房的身份，莫不是你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真以为自己能当家，连老太太也不放在眼里？”李氏蓦然提起了裴老夫人，以裴老夫人为借口。
她在身份上说不过，不代表她不会转移话题。
即便作为对手，裴锦歌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敌人聪明得紧，脑袋转得也快，不容小觑啊！
清了清嗓子，裴锦歌笑道：“二婶这话就说得锦歌不明白，到底是你不把祖母放在眼里，还是我啊？”
“……”刚刚气急了没注意，李氏这才留意到，原来裴锦歌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们用过敬称。
“你叫裴锦歌是吧？”见李氏说不过，嫂夫人再次开口。
裴锦歌：“……”我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嫂夫人厉声。
裴锦歌：“……”我就不说话。
“你！反了天了。”嫂夫人气得直接起身，‘砰’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裴锦歌淡定的端起茶盏。
我还是不说话。
李氏见自家嫂嫂受了气，一下子也发作了：“裴锦歌！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让我难堪就罢了，连我娘家嫂嫂你也要让她受气。若你是在气雅雅害你前几日落水感染风寒，那我明确的告诉你，雅雅也是被人陷害的……”
见李氏说着说着，竟然开始抽抽噎噎了起来，裴锦歌眉梢微动了一下，但面上的表情不变，仍然一派清冷。
她当然知道裴悠然是被人陷害，因为陷害的那个人就是她嘛。只不过裴悠然也不无辜罢了。
“锦歌，二婶这些年对你如何，你心是清楚的，我何时害过你？”这厢李氏还在打亲情牌：“雅雅也当你是亲姐姐，什么好的东西都会先紧着你……”
“那为何二妹妹不肯将《晴言集》给我？”裴锦歌打断李氏的话道。
《晴言集》是一本琴、棋孤本，里面记载了很多复杂且精勘的琴谱和棋谱，与《书默集》齐名。
裴悠然之所以得到孤本《晴言集》，那也是走了狗屎运的。
裴瑾宥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能养活，为了给他祈福，裴锦歌死马当作活马医，亲自一步一行走到沪禄寺，吃斋念佛、跪地抄经。
奇迹的是，她到沪禄寺后，裴瑾宥的身体也开始好转，第三天就能蹦能跳了。
收到平安信，裴锦歌自然要启程回府。途径沪禄山脚，遇一乞丐晕在路边，裴锦歌因挂怀幼弟，回家心切，便叫同行的裴悠然将人送去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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