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
许蔚然正要接着说，江湛轩生怕她多用了力气，立马打断道：“然儿，我在。乖，不说话了啊。”
“可是，我越来越冷了，轩宝，抱抱我，就抱一会儿好不好？”许蔚然皱着秀眉，痛苦地哀求道。
此时，热到好处的药浴水早已把她雪白的肌肤润得跟水蜜桃一样，白里透红，泛着盈盈的光泽，非常动人，即使是仙女也比不上她这份美丽。
可是，当江湛轩看到他的然儿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虚弱二字时，他压根就没想到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只顾着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下来，走到药香氤氲的浴缸里，紧紧地抱着许蔚然，用尽全身的温度去温暖她。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坦诚相待。
发生在最不该发生的时候。
慢慢地，江湛轩感觉到周围的水温越来越高，他的脸已经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这时，他才意识到，梁妈准备的药浴，只有当男女共浴时，药效才会发挥到极致。
随着浸泡的时间越长，江湛轩感觉到全身上下的筋骨似乎都被一股精神气疏通了一般，极为舒畅。
但他的然儿却依旧冷得跟块冰似的，他越发地焦急起来，皱着的剑眉就一直没有放松过。
他忧心忡忡地拂开然儿额前的碎发，抱紧她，埋在她颈窝里，轻轻地蹭着，一点一点地安抚她。
可是然儿的症状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她因头痛掐在江湛轩腰上的那只手，力度也越来越小。
最后，她竟话都没力气说来，只能软绵绵地趴在江湛轩的怀里。
然儿，我该怎么办？我的然儿，我竟然是如此的无能，在你受难之际，我竟然什么忙也帮不上。如果可以，然儿，我把命都给你，好不好？只要你能少受点痛苦。
江湛轩在心里不停地自责着，极尽一切能势去温暖许蔚然。
刹那间，搭在江湛轩腰间的手松了，万物俱寂。
江湛轩的心智顿时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连忙去探了探许蔚然的呼吸，无声无息！
他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崩溃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此刻，江湛轩却泪如泉涌。
“然儿！我的然儿！”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声音极其凄厉，瞬间，整栋别墅里的人都听到了这凄惨的声音，心中一颤，竟全都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们担忧着，怕某个意外发生。
往常九爷和夫人最迟也在8点前下楼，现在都9点了，还没见个人影。
听着九爷这反常的声音，竟像包裹着千万滴滚烫的蜡泪一样，灼得人心发疼。
只怕是大事不好。
江笑辰正在打游戏，听到九叔这一声哀痛的呼喊，心下一紧，慌里慌张地冲进了江湛轩的卧室，直接一把踢开房门。
走到浴室门前，见灯亮着，他的怒气顿时就涌了上来，要不是顾及他师父的面子上，他差点就把浴室门也给猛地撞开了。
他万万没想到他九叔竟是如此猪狗不如的畜生！
亏得他平素敬他服他崇拜他！
看看如今，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然把师父往死里玩！
太不是东西了！
江笑辰一下子觉得自己变得成熟了起来。
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按捺住心底的怒气，冷漠而急切地问道：“江湛轩，你把我师父怎么样了？！”
这次，他直呼大名。
对于禽兽，他不需要也没必要尊敬。
“滚！”回应他的是一个冷冰冰的字，寒到满世界都是严冬的那种。
江湛轩此时的眼睛猩红得不像话，那个憔悴的样子，跟失了魂一样。往常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如今跟行尸走肉别无二致，看着也令人心疼。
江笑辰并不知道他九叔的状况，听到这个字后，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怒气又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他不管不顾地拿起锤子，猛地往浴室门一砸。
“咣当”一声，磨砂的玻璃门碎得七零八落，五十万就被他一手砸了个精光。
玻璃破碎的声音，激起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他闯门而入的那一刹那，他愣住了。
两个人都好好的，可是又糟透了。
浴室里弥漫着浓烈的药香，令人一阵不适。
他九叔和师父两人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浴缸里的水也放得好好的，周围的一切都布置得错落有致。
一切看起来非常正常，没有那种事情发生的任何可能性。
师父安静地躺在九叔怀里，看起来十分的安祥，像……像死了一样，这话，打死江笑辰他也不敢说。
而他九叔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的表情十分悲恸，形如枯槁。
九叔的魂已经不在了，江笑辰清清楚楚地知道。
他冷静了下来，试探地问道：“九叔？”
江湛轩跟没听到一样，只痴痴地望着许蔚然，眼睛一眨也不眨。
“九叔？我师父她……”江笑辰接着问道。
这回，江湛轩回话了，声音却极为虚无缥缈：“出去。”
“我……九叔，对不起。”
“出去。”江湛轩仍旧是面无表情地淡道。
江笑辰心知待在这里也是徒劳，他忧愁地叹了口气，端来两份早餐后，默默地走开了。
冷冷清清的屋子里，灯没开，有一阵一阵的的闪电光劈过来，阴森恐怖。
江湛轩生平第一次觉得雷雨天令人害怕。
他抱着许蔚然把屋子的门换了把锁，锁牢了，这才把压抑的心情释放了出来。
他不敢把泪水滴在许蔚然身上，怕弄脏了她的衣服。
他不敢哭得太大声，怕吵着了她。
他只是揽着他的然儿，用被子覆住自己的脸颊，低低地哭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哭了起来，最后竟然无法收住，把整个被子都给哭湿了。
哭声十分悲恸，凡是听到的人，心中都会有一种没来由的难过，觉得天底下最大的悲痛莫过于此。
全A国的人，没有一个人会知道他们心目中的那个顶级男神，一个权势滔天、手可敝日的商业巨擘，一个无所不能的大佬，此时此刻，竟然像孩子一样无助，悲痛至极。
悲得令人心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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